2008年3月16日 星期日

每天每天

一直到最後一天離開機場,上了捷運,車廂門之後是滿滿的人潮,我才真正有覺得自己出國過。
該怎麼說這五天四夜出國的感覺呢?就有點像是走馬燈裡變幻的光影,每天跟著時間在那邊不停的繞呀繞的,迎面而來是一張一張陌生卻相似的面容:白種人、黃種人、黑人、還有柬埔寨當地居民微笑的棕色臉孔。想停下來仔細看個清楚,只是領隊和導遊總是像仙境裡的兔子,不停的說著:「我們十五分鐘後集合,半個小時集合,四十五分鐘集合,十一點四十五分集合......」所以我總是每天每天不停的跑著,跑到最後前後左右都分不清楚,卻忽然發現旅途已經結束了。

2008/2/24~2/28,我跟團參加吳哥窟五天四夜的行程,本來是想自助旅行的,可是上班真的會讓人變懶,回家以後什麼事都不想幹,連查行程找旅館都懶了,加上訂不到機票,更是讓人意興闌珊。但是這樣假不用完就白白讓公司吃掉又讓人很不爽。後來許公跑去旅行社一家一家問,終於讓我們找到還有位子的旅行社。反正自助旅行和跟團各有不團的樂趣,自助旅行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踏過的每一塊土地,可以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而跟團就是舒舒服服的給人服侍,像巡迴演出一樣讓人戴著到處跑,還可以認識很多台灣人。

我們住的是當地的五星旅館,房間特大住起來特爽。

我想,我唯一清楚可以不用看行程表就交待的行程是第一天和最後一天,第一天是中午出了機場進了旅館用了下午茶之後就去洞里薩湖坐船游湖。

洞里薩湖是東南亞第一大湖,豐水期的時候大概有三分之一個台灣大,土地不屬於任何人,只要有戶籍就可以蓋房子住下來,也因此岸邊和湖裡都住著不少靠湖吃飯的水上人家。

我們看到的湖,總是髒髒臭臭的,似乎充滿著泥巴,而水上人家就用湖裡的水洗澡,抓湖裡面的魚吃,上學也是在湖上,圖為湖上的雜貨店。

說老實話,如果就只是這樣,我真不懂這片湖有什麼好看的,就連我們到最遠處準備要回頭也只是看到一望無際的水上人家而已。後來,回家以後,我聽也去過吳哥自助旅行的舍妹說我們看到的只是剛開始,如果再開的話我們可以看到乾淨的湖水,和四野無人的開闊景象。

水上人家就這樣出生,受教育,之後補魚,然後過一生。不用考高中考大學考研究所也不用準備國家考試,更不用擔心大前研一會特意跑來告訴他中產階級終將消失,柬埔寨會變成M型社會。也聽記者亂報一些有的沒的新聞。不用擔心被裁員失業。這樣的人生感覺也是滿快樂的,只不過他們也不太能聽搖滾樂衝樂團Live,看漫畫,吃飽以後上網罵一下票賣太貴,最後不忘了在文末補上兩個「科科」這樣的人生,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第五天的行程也很簡單,因為第五天沒有行程。我們是自己跑去舊市集練習殺價技巧,殺到後來柬國小姐摔東西罵了一串我們聽不懂的話,但也沒買了什麼,就一兩樣之後就回旅館了。之後在餐廳我和一隻貓交了好朋友,可惜我不能久待,不然吳哥窟的貓看到我都會立正站好尊稱我一聲「鷹哥」。

吳哥窟的貓都超瘦的,我們家龍眼真的要檢討。

第二天早上的行程也勉強能想得起來,我們一開始是去寶劍寺。

這時候因為才剛到,所以對牆上的各種石雕都還很有興趣。

後來因為一直趕趕趕,加上每天都在遺跡裡看著古早年代的東西,到最後真的有種鬼打牆,每天看到後來東西都差不多的感覺。說實話,我真的想和這位不認識的仁兄這樣拿著一本筆記本在遺跡裡亂耗呀。


或是像上面那個外國人這樣坐著沉澱自己也不錯。

第二天早上剩下的行程雖然是還有印象,但沒有感想,想看的自己去相簿看吧(我有大概寫註解啦)。第二天下午就整個都耗在大吳哥。大吳哥基本上算是王城,但也仍有不少是祭祀的場所(吳哥窟的遺跡多是祭祀的場所)。我比較有印象的就是巴戎將軍寺了。就是我們可以在各個介紹吳哥窟的文章或是廣告裡可以看到的微笑大臉。(這邊說是寺好像也不是,因為印象中這裡也不是拜將軍的,原文也只是Bayon而已,但中文不加一個寺、廟、塔感覺就很怪,只寫巴戎將軍好像是在講一個人)

看他笑得那麼開懷,就很想問他每天上班打招呼都會無聊問別人的問題:「有發生什麼好事嗎?看你笑得那麼開心?」「啊不然我要一早來就哭嗎?」後來我們逛了其他遺跡就驅馬車(旅行社讓我們坐馬車進去坐馬車出來)離開,跑去看日落。


巴肯山似乎是吳哥窟看日落最著名的地點,因為它最高,不過說是最高海拔印象中也不過只有六十公尺而已。到了那邊完全是像在逃難,滿滿山頭都是人,一群人就什麼也不管的往山衝,看了日落以後又頭也不回的衝下山。

第三天早上是我印象最薄弱的部份,如果不看行程表我真的講不出來哪裡是哪裡。不過下午的小吳哥真的很棒,不愧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

小吳哥是許多層構成的建築。從一開始的運河就可以看到漂亮的外牆。

進去以後可以看到三座塔,不過實際上是五座,稍微移一下就可以看到藏在後面的塔露出頭來。

我們去的時候還算是旱季,聽說四月以後進去雨季這個乾掉的池塘就會恢復成蓮花池,而透過蓮花池和拍攝小吳哥和他的倒影就變成了必拍的景色。現在雖然是乾季拍不到那樣的景色有點遺憾,不過如果是雨季可能就拍不到那些池邊玩水的小崩友了。

這張是整個行程裡我拍出來最喜歡的照片。看這個小崩友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相信他長大以後一定是個文藝青年。

因為最高層風化嚴重,現在已經不開放給一般旅客,我們只能在第二層看看壁雕。壁雕真的是很漂亮。

像這張就是在描述吳哥將軍糾集大軍要去擔任神鬼傳奇臨時演員的故事。那個騎馬的旁邊還有一圈不是因為有兩隻也不是因為胖,是因為很快,所以有殘像。

出來以後不服氣,硬是拍了一張有倒影的。

第四天凌晨,我們依然回到小吳哥看日出。因為有了第三天下午的經驗,我可以很快的知道在池塘的哪裡可以拍到騙人的倒影。


在吳哥窟玩真的也不是什麼浪漫的事,每次拍完稍微漂亮的照片,回頭總是會看到這樣的景像。

回來的時候,書阿瑄在MSN和我說「聽說看小吳哥的日出,整個靈魂都會獲得洗滌」我聽到的時候感想是,還好只是傳聞,不然整個靈魂都會獲得洗滌的話,我就沒有靈魂了,太可怕。

這一張拍的據說是小吳哥最漂亮的飛天像,露齒女神。整個吳哥好像只有這個飛天笑到嘴巴牙齒露出來。


後來我們跑去皇家浴場,真的有夠大的,不知道有沒有不會游泳的國王在洗澡的時後跑到浴場中間然後不小心溺水過。

再來的行程是女皇宮,是我覺得整個吳哥遺跡裡面雕刻最漂亮的地方。女皇宮真的是很漂亮,我覺得是整個吳哥行程第二值得去的(第一是小吳哥)。如果要豐富解說這邊的話大概要配上許多的童話故事,不過我是可憐的上班族,就用照片湊個數好了。


上面這張照片被當初發現的法國人認為是東方的蒙納麗莎。台灣人最愛吃這套了,什麼台灣的小野麗莎,日本的林志玲,跆拳道界的王健民,似乎不這樣介紹的話就無法顯示被介紹人/物的偉大。

下午的行程有兩個我一直搞不清楚哪個是哪個,只知道我那時的心情很是感嘆。因為在其中一個遺跡遇到了那邊的孤兒院和我們募捐,覺得他們好可憐。只是除了塞錢到捐募箱以外,我不知道怎麼幫助他們,而且我想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心情想去幫助他們了吧。

現在我不太能清楚的描述我當時拍照的心情,不過我記得在拍照的當時,太陽穿過雲層透出一條條的光芒。旅行團的大家也因為幾天的相處而熟稔了起來,一起笑著鬧著。我那時只是覺得,所有好的開心的不好的壞的美麗的東西,都會如同這片美麗的光影不知不覺的消逝在這個世界上。我想,不管怎樣,會是這樣的人馬在這樣的地方笑鬧都只會有一次,出了飛機場或許就變成彼此都認不得的陌生人,過著各自的人生。光景消逝,在那片美麗的天空下,那些愉快的笑聲前,我是這麼想的。

還記得在旅館第四天晚上,大家都在抱怨回台灣就要上班了,我卻沒有想抱怨的感覺,下午那個悵然的心情也消失了。我只是覺得又完成了一件事,工作就工作,也沒什麼好抗拒的,反正回台灣就只是要再次回到我的每天每天日復一日的生活而已,生活不就是這樣。在這裡的每天每天,我都覺得自己是滾輪裡跑來跑去的小白鼠,每天醒來總是不停的跑來跑去。一點都不像有休假的感覺。我總是會在遊覽車上或是寫明信片的時候偷偷哼唱著:「喜歡一個人孤獨的時刻,但不能喜歡太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這趟旅行開心是開心,但我總覺得少了某種說不出來的什麼。就好像我每天每天的人生一樣,都是一樣的感覺。我想我的心裡有一個洞,永遠都補不滿,而在我能獲得真正的快樂以前,我想我需要先找個東西把那個洞塞起來才行。I can't get no satisfaction.


Satisfaction,和這趟旅程毫無關係的影片,只是提著行李回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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