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31日 星期一

[舊稿]改進

  「只要你真心真意的相信一件事情並且努力去完成,那件事情一定會成真。」

男孩子趴在走廊的牆上,對著同樣趴在牆上,看著籃球場上打球的女孩這麼說。「真的嗎?那如果我真心真意相信我會有一個很會打籃球的男朋友,那我就會有嗎?」少女情懷總是詩,總是希望有一個高又帥的男朋友。「我想是的,不過你還需要努力去完成。」不過男孩並不高,大部份的國一男孩都不高,這個男孩子也是,而且他很矮,只有一百五,比他旁邊的女孩子還矮,他叫石光義,十二歲。他不但不高,還有一點醜,因為他眼睛很小,幾乎只有一條線,而且眼袋還很大,如果說他眼睛有什麼特別的功能,那大概就是要讓眼袋掛在上面用的。

  不過女孩子倒是滿漂亮,不用特別去形容,只需要在心裡想一下漂亮的國中女生就好了,大概就是長那樣。她很愛作夢,所以她姓孟,當然是孟子的孟,她叫孟依薇,也是十二歲。

  不用講,石光義喜歡那個女孩子,不然他就不會在女孩子旁邊。一樣不用講,孟依薇還不喜歡這個男孩子,不然故事就可以停了,這也不是青少年性行為預防的宣導文章。所以孟依薇還不喜歡石光義。石光義心裡想著,「只要我變得更高更好更會打籃球,總有一天她會是我的女朋友的。」

  皇天不負苦心人,時光一去也如流水,文章換一段就過了三年。石光義長到了一百八十五公分,很會打籃球,也很會念書,考到了建中,不可不謂文武雙全。孟依薇呢?建中要配北一女,蟑螂就要配烏龜,這是成功高中裡暗地流傳的名句,孟依薇雖然沒有那麼會念書,可是也有驚無險的考上了北一女。不可不說是郎才女貌啊。更正一下,女的是才貌兼備,男生倒是只有才而已。是的,再來就是和尚學校和女子高中最喜歡做的事──連誼了。

  石光義自告奮勇當了公關,孟依薇倒是不情不願被選上了交誼部長,所以他們第一次連誼就互相找了對方的班。石光義事後被班上同學罵得很慘,這好像是公關的宿命,被罵找了一堆恐龍,不過他自己倒是很高興,因為他可以和孟依薇講很多次電話。孟依薇也被罵得很慘,因為班上同學一直抱怨她找了一個很多人都沒什麼氣質的班。兩個人都很慘,命運共同體啦。

  因為這樣,所以石光義可以一直找孟依薇吐苦水,假裝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過除此之外他也沒有閒著,他參加了籃球校隊,剛剛說過了,他籃球打得相當好,又高,有他在的籃球校隊簡直是無敵鐵金剛配上了柯國隆,天下無敵啊。每次都可以把其他學校電得死死的,好像一隊比籃球一隊打桌球的那種比數。石光義已經快要忍不住了,在某一次又把某校籃球隊電得屁滾尿流時,他已經有足夠的信心要告白了。「只要你真心真意的相信一件事情並且努力去完成,那件事情一定會成功。」他又告訴了自己一次。

  不過好事總是多磨,孟依薇在那個晚上打電話來和石光義說了恭喜,然後主動問了石光義上次和他們班連誼時某個男生的電話。孟依薇是這樣講的「可不可以和你要一下你們班上那個誰的電話,我有點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不過我知道他有在研究馬克斯和李維史陀,而且有在聽一個怪樂團,好像是叫豬頭三還是披頭四吧......」不管孟依薇要找的那個同學是在聽豬頭皮還是披頭四,就算是比吉斯也一樣,石光義全都呆了,他沒想到辛苦了三年結果是這樣,他根本沒聽清楚之後孟依薇說了什麼。「哎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才不會在高中交男朋友啦,雖然說他那個型是還不錯......」這句話把石光義拉回了現實,他暗暗發誓「好,我一定會變得更好」愛作夢的女孩子夢裡的白馬王子,除了高又睡以外,還要很有氣質才行。

  時間又快過了三年,孟依薇因為英語資優保送了交大外文系。是的,是交通大學的外文系啊。交通大學,全國高科技人才的搖籃,理工和科學的象徵,無數的天真學子在此轉職成為口袋裡滿是鈔票的園區工程師,也有無數的宵夜在此斷送了性命,是的,是交通大學啊,一個男女比極端不平衡的所在,在這裡會讓你忘了世界上有二分之一的人口是女生,表面上不是軍校,其實性別構造上沒有很大差別的交通大學啊。石光義慌了,他知道孟依薇進去是羊入虎群有去無回啊。「我也要念交大!」所以在聯考的時候,石光義把志願卡上所有的志願全都填了交大。

  就這樣,石光義來到了交大機械系,這個時候他已經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少年了,再也不復當初痛宰其他籃球隊取敵將之首猶如探囊取物的肌肉男,他已經成為一個高又瘦的文藝青年。還是連誼,高中生都連誼了,大學生豈有不連誼的道理,這一次他還是公關,但孟依薇不是。交大外文系的公關倒是很不客氣的痛電了他一頓「對不起喔,還有十幾個系等著和我們系上連誼,你們這群工學院的請等到電開頭的系都輪完了以後再來連絡吧。機械獸。」最後一句機械獸狠狠的刺傷了石光義的心「敢瞧不起我,我就變得更好,看你還敢不敢叫我機械獸。」

  轉系成功,可是一切都嫌晚,石光義是轉到電子工程系沒錯,可是孟依薇已經被人追走了。星聲社的學長,又高又帥又會詞曲創作又會彈吉他。石光義是又高又會寫詞沒錯,可是他不帥不會寫曲也不會彈吉他。「那就練。」石光義除了痴情之外,還很有毅力。所以他加入了星聲社,從零開始學起,到大三他已經是星聲社的社長也是星聲社的第一把交椅,可是一切都太遲,琵琶已別抱。對了,要特別說明一點,那個年代還不流行轉系,石光義的行為不被機械系的老同學原諒,被取了一個那個年代最流行的綽號──電子雞,其實並沒有比機械獸好聽到哪裡。

  大學交的男女朋友有很大的比例都會分手,所以石光義繼續等。等到了他考上研究所的那一年,孟依薇和學長終於兵變了,可是更讓他傷心的是,是兵變,他親眼看到了孟依薇坐上了另一個人的跑車。

  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同樣的句子才不要寫五遍,離故事第一段石光義和孟依薇相識已經十五年了。石光義雖然變得比那個開跑車的小夥子還要有錢,可是孟依薇愛的不是人家的錢,是生活情趣。這是石光義想破了頭之後發現的,所以他開始學吃法國菜,也學著自己煮,看畫,網球,幾乎什麼都會了。可是依然沒有用,孟依薇的心已經屬於別人了。石光義真的想放棄了,因為孟依薇的喜帖已經寄到了他家的信箱。如果他放棄或許又是一片海闊天空。要錢有錢,要才有才,不考慮臉的部份簡直是完美。可是弱水三千,石光義只取一瓢飲。除卻巫山不是雲。

  就在石光義彈著輸了妳,贏了世界又如何時,他接到了孟依薇的電話,聲音有點嗚咽「你來一下好嗎?我在......」等他衝了過去,才發現是小夥子雙腳踏雙船,說什麼生活情緒,還不是為了要騙女人,講什麼愛情,結果卻聞到那個臭味。那小夥子太過份了,當然是解除婚約附贈分手了。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孟依薇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交往到了論及婚嫁的男朋友,忽然被發現是空嘴薄舌的愛情騙子,孟依薇豈有不哭的道理。

  孟依薇在石光義的愛快羅蜜歐裡面一直哭一直哭,石光義根本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好載她到了寶山水庫,讓她放肆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孟依薇的淚水有如小溪不止息,石光義終於忍不住牽了她的手「和我交往吧,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孟依薇哭得更厲害了,好久都沒有說話。後來,她終於開口了「先送我回我家吧,讓我靜一靜。」

  要說石光義沒有暗爽是騙人的,何況孟依薇從頭到尾都沒有把他手甩開。在他的單身宿舍裡,他高興的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等待的時間最難熬,他決定今天晚上要約孟依薇去一家高級法國餐廳吃飯。上班,他很高興的打開了網路,要上網定位。同時也發現了電子信箱裡有孟依薇發的E-mail。

  「我昨天想了很久,但是我還是要和你說聲對不起。我覺得我自己配不上你,你是太好太好的一個人......」石光義握著滑鼠的手在發抖,根本沒有辦法再看清楚以後的文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石光義一直問自己,想要把這件事想明白。忽然,他想到自己多年前講的一句話「只要你真心真意的相信一件事情並且努力去完成,那件事情一定會成真。」

  只要真心真意的相信自己會變成一個更好的人,那最後就會變成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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